2012年4月14日

遺忘的童年

        小伍走在一個貧民區裡,一切的景象都很熟悉,到處都是違章建築,有的是磚牆加上石棉瓦的小屋,還有的是順著其他建物之間的空隙,搭上了鐵皮屋頂,就這麼成了一家人的蔭蔽,排水溝沒有蓋,裡面發出了臭水溝該有的惡臭,但是走在其間沒多久,就不覺得臭了,可以想像這地方居民早已習慣。
       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,邊走邊想著,一些小孩在路邊嬉鬧著,有大有小,男孩和女孩,一起追逐一個報廢的輪胎,小伍看著,覺得孩子的天真,能讓每個地方都成為樂園,但一方面,又為這些孩子感到揪心,他們的未來會如何呢?他發覺,這些孩子也好面熟,甚至聽到他們的笑聲和彼此呼喊的聲音,都像是曾在電影中聽過或看過的片段,重播了出來;這裡到底是哪裡?
空氣中濃濃的水氣,遠處還傳來一陣悶雷,看來隨時會下雨,孩子好像有了新的玩法,一個年紀稍長的男孩,拿起一個金屬飲料罐子,往堆放著很多雜物的荒地扔了過去,吆喝著大夥去找出來,孩子們看來挺愛這新的玩法,竟然興奮地爭先恐後奔跑向荒地上去,在棄置的建材、廢輪胎、燃燒後的垃圾堆裡,找尋那個鐵罐子,他看到一個孩子特別年幼,不過三歲,跑在最後一個,小伍心想,這孩子八成不懂,可能看其他的孩子跑,就追隨著,小伍看在眼裡,對他有種特別的感情,好像他是為了這孩子來的。
大孩子們都跳過不過五十公分寬的水溝,進了這片路邊的荒地;哎呀!這孩子跳不過,掉下去了!他在水溝裡哇哇大哭起來,但是其他孩子沒聽見,小伍趕緊過去看,這水溝的高度在這孩子的肩膀,但孩子沒有辦法爬出來,手臂不夠力量,水溝壁又濕滑。這時候,天空嘩啦啦地下起雨來了,其他孩子一哄而散,各自回家去了。
這孩子還在哭著,小伍想抱他起來,卻發現自己沒有力量,也抓不著他,他的心真慌,孩子站著哭累了,就跪在水裡,下了雨,溝裡的水位上升到孩子的臀部,小屁股泡在水裡。小伍看了好難受,好像是自己跪在裡面一樣。
孩子哭累了,有一聲沒一聲的,後來好像絕望了,就只有輕輕地啜泣著。這麼小的孩子,心中絕對是充滿了恐懼,小伍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任務,他跟那孩子說:「不要怕,很快就有人來救你了。」他安慰著孩子,孩子沒有看見他。
「你知道嗎?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小孩。」小伍鼓勵著他,自己卻邊說邊流了淚。這時候,小孩好像聽見了,抬頭看著小伍,他們兩個都不再哭了,他們四目相望,小伍心中受到震撼。
「這不就是我嗎?」小伍拍拍這孩子的頭,這孩子表情變得平靜。
這孩子站起來,順著水流往下走,但是因為下雨,水看起來沒這麼髒,但一步一步都陷在污泥裡,對一個三歲的孩子真艱難。小伍跟在孩子後面,他有很多話想跟三歲的自己說,但是他選擇陪著他,因為他相信不需要說,三歲的自己也能懂,因為心靈相通。
「不要怕,一定會走出去的,我要勇敢!」
「我要離開這臭水溝,我要活下去。」
「再堅持一下,也許有人會來救我!」
        突然,一雙大手伸下來,把三歲的小伍抱上來,是爸爸!小伍大哭起來,哭得好傷心,好委屈。突然,景象全變了,小伍躺在臥室的床上,在夢中哭得枕頭都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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